隔窗

微博:@_隔窗 有甜甜和虐虐两个人格

降雪几率 025



*破镜重圆/校园/竞赛生/甲方xIPO审计;

*字数又超标了;

*BGM:久违的《Ghost》 




 



025.

 

肖战终究没在广州留很久,他跟舒婧一起吃了午饭就分开了,下午自己开了个房间睡了个囫囵觉,把手机充上了电。

 

临别时舒婧替他交上了房费,说明天带他去玩一圈,等到他想回去的时候再回去。她想跟肖战住一块儿,可肖战也不小了,又怕他不自在。

 

一觉醒来,窗外天已经黑了。肖战清醒过来,却还是觉得很累。他觉得自己被一种巨大的迷茫包裹着,也许是身在异乡,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儿安全感。

 

手机的电已经充得差不多了,短信箱里涌进来无数肖俊宁的短信和未接电话通知。起先几条都看上去气极了,再往下,估计是舒婧跟他联系过了,他又发来一句“早点回来”。

 

肖战来回翻了几遍,看他并没有要为自己说的话道歉的意思,就没有回。

 

有几个王一博的未接来电,还有一条短信,问他怎么还没充上电? 

 

肖战他看了看时间,估计王一博下课了,就打过电话去。

 

王一博一接通电话就来了句幽怨的“终于充上电啦?”,他那儿喧闹得很,估计刚刚从教室里走出来。

 

肖战的嘴角弧度柔和了些,他拖长了声音说,“累死我啦,我刚刚睡了一觉。你下课了?”

 

对面“嗯”了一句,王一博的声音还有点委委屈屈的,“老蒲今天拖课,我都没心思听。”

 

肖战笑了,道:“怎么还有你不乐意听的数学课。”他忽然想起来今天在出租车上的那个梗,连忙道,“对了……我今天发现你系的蝴蝶结的那两个圆环环扣在一起特别像无限符号,你觉得不觉得?”

 

其实说蝴蝶结像无限符号,也只有王一博系的那个像,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技巧,打出来的绳结整整齐齐的,不会往下挂。

 

肖战拿着自己的鞋带自己打了一次,怎么弄都像垂耳兔的耳朵,一系完就耷拉下来了。

 

王一博那边沉默片刻,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,想象完了才说:“还真挺像……你怎么想到的,是不是现在觉得数学很有趣?”

 

肖战连忙叫苦不迭,他哪对数学有什么兴趣。没了王一博的辅导,他觉着自己领悟数学的水准又下降一截,虽然应对高考数学算是很有进步了,但是也只是克服了基本的恐惧。

 

他想了一下,道:“你要是喜欢物理,我可能就会觉得椰子叼的狗骨头像阿基米德的大撬棍。”

 

王一博觉得他好笑,无情道,“什么大撬棍,我看你是个棍儿。”

 

肖战语气欢快起来,还怪得意,“什么棍,光棍儿吗?我可不是光棍儿。”

 

聊了一会儿天,肖战又困了,他眼睑半阖,看着窗外映进来的一丝灯光,说:“王一博,你有没有来过广州?”

 

“没有。”王一博说,“广州什么样?”

 

肖战也说不出广州什么样,他今天除却火车站和创意园,就只去过一个餐馆,他道:“广州……很多人,很热,有个塔。”

 

王一博吐槽他,“你这什么形容,夏天的西湖也这样。”

 

“但是就是这样嘛。”肖战也觉得自己词穷得很好笑,有点儿不好意思,睫毛扑闪了一下,道:“我本来想晚上出去看广州塔的,那我不去了,我们下次一起来吧。”

 

王一博似乎是走在回家的路上,还有风的声音,肖战仿佛能看见他鼻子红红的,单肩背着一只书包,一只手插在口袋,肯定又穿得很少。

 

他道:“你去啊,好好了解一下,这样下次一起去的时候你就给我当导游。”

 

肖战还没答话,王一博又接道:“算了算了,到时候让你介绍你就一句话,‘这是个塔,很高’。”

 

“那确实是个塔嘛。”肖战道,“我作文写的很好的好吗?我下次写篇作文给你看。”

 

 

第二天一早,肖战醒得很早,他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白色天光发了会儿呆,就起了床,坐着地铁去了机场。这里离杭州的动车要开整整七个小时,他有点儿坐不动了。

 

他没给舒婧打电话,只发了一条短信,告诉她自己周一还要上课,不能逗留了。

 

肖战很怕面对那些一地狼藉的关系。他不想接受妈妈的眼泪和歉意,也不想因此得到怜悯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肖战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。

 

如果粉饰太平、维持体面就能让自己感觉自己过得更好一些,他会装作“本该如此”。

 

肖战在机场吃了一碗面,然后发短信告诉了王一博自己中午就飞回来了。

 

飞机起飞的时候,他俯瞰着越来越小的城市,忽然想起舒婧没有开成的“予青画廊”,在这个偌大城市里,那也不过是一个微小梦想。城市的光由许许多多的亮起的星点组成,却偏偏灭了她那一颗。

 

升到高空,肖战有些耳鸣,他闭上眼,觉得自己的迷茫比刚来的时候,有增无减。

 

 

降落时,肖战有点儿自嘲地想,离家出走真是个又费体力又费钱的活儿。他抱着书包,也不急着回家跟肖俊宁吵架,于是就被人群推着往前,走得慢吞吞的。

 

出口有不少接机的人,他没抱任何期望地扫了一圈,竟然看到了王一博。

 

王一博穿了一件白色卫衣,胸前有绿色的花纹,有点儿懒散地站在原地。他没看见肖战,视线从他身前的那群人里扫过一圈,然后又不甘心似的,伸长了脖子,又看了一圈。

 

动作已经很着急了,脸上还是一副别人欠他五百万的表情。

 

肖战忽然被他这个反差逗笑了,前面一堆旅客往前走去,两人的视线才在人群里对上。

 

王一博好像怕他没看见似的,伸长了手臂冲他挥手,“肖战——”

 

他长得高,又瘦又挺拔,在人群里鹤立鸡群一般。听他喊了一声,不少路人侧目,只看见刚才冰山一样的少年,脸上漾开来一丝笑意。

 

肖战慢吞吞的脚步忽然快了起来,他贴着人群侧面,小步跑起来,一口气跑到王一博面前,“你怎么来啦,我不是没告诉你班次吗?” 

 

王一博手插进口袋里装酷,“你说中午到,从广州来的航班就那么多,我不会猜啊。”

 

杭州的天气很好,他们往外走的功夫,日光已经穿过人群,透过机场的玻璃门照射进来。

 

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,好像要坚持装酷的路线,跑来机场接人,刚刚还伸长了脖子到处找,接到了人又自己前面走得飞快,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肖战有没有跟上。

 

肖战发现了这个小动作,有点莫名其妙地喊道,“王一博,你干嘛走那么快?”

 

王一博才回过头来,他刚踏进阳光里,头发被染成暖洋洋的栗色,他皱着脸别扭地说:“我在生气……刚刚忘了。”

 

肖战快被他可爱得憋不住笑了,还配合着问,“你生什么气呢?”

 

王一博很认真,像个记仇的小朋友,“你上次说我是笨蛋,而且早上还没告诉我班次就关机了。”

 

肖战装作为难状:“那怎么办呢?”

 

王一博揉揉脖子,低头看着地:“你可以讨好我一下。”

 

机场的自动门开着,微凉的秋风从外面涌进来。

 

肖战不知道自己哪儿的血管突突地跳了两下,他咬了下嘴唇,在风声里开口,“王老师,别生气了……抱我一下行不行?”

 

身边有好多人来来走走,但他话音刚落,王一博就快步走过来,一把拥住了他。

 

肖战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被压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,熟悉的气味包裹住他,他把脸埋进王一博的衣服里,像小猫回了家。

 

“怎么突然去广州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王一博不贫了,又好像成熟了一个度。

 

“没有……”肖战拖长了声音,有种撒娇的意味,“没事还不让抱啦?”

 

王一博在笑,没发出声音,但是肖战知道。有过路的旅人在看他们,肖战反应过来,红了耳尖,连忙扯着王一博的衣服下摆往外走。

 

刚刚还说在生气的人,这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在生气了。肖战觉得王一博真是顶级好哄,小时候要是认识他,是不是给他一颗糖就能骗走他一个笑。

 

伴着胡思乱想走了一段,肖战忽然问:“王一博,在你梦里我学校是什么样呀?”

 

王一博没想到他这么久还在回味这个梦,他侧过脸来,认真道,“就是央美那个楼,我去过一次,灰色的,很漂亮。”

 

肖战揉了揉鼻子,道:“你就那么确定我能考上央美?”

 

王一博比他还有信心,很淡定地说:“你不能谁能?”

 

肖战哭笑不得,咂摸了半天,说了句“好”,也不知道是在答哪一句话。

 

 

高二的肖战过得很不顺遂,回家后他跟肖俊宁的关系没缓和几天,又大吵了一架。肖俊宁那阵子耽误了好久工作,后来不得不出差时,还找隔壁张叔让他帮忙看着肖战,除了上学的时间,不要让他出门。

 

不过张叔始终是个外人,他能让肖战放学之后去他家吃饭写作业,但总不能阻止肖战回家。

 

一来二去,肖战就摸出了门道,总是早早地写完作业回家,装模作样地洗漱熄灯,然后十点过后再往外跑。

 

跑出去,有时候是去见王一博,有时候什么也不做,只是在街上逛一圈,看着店铺一家家打烊。

 

其实肖战已经过了好几年一个人生活的日子,但是在广州时的那股迷茫和失落久久没有离去。

 

他已经挺久没有画画了,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。

 

每当想起他已经为这件事跟肖俊宁闹过多少矛盾,炭笔就会忽然停滞在纸面上,最后都不得不成为废稿。越是这样,他就越是焦虑。

 

高二他换了个班主任,是一位心思敏感的女性,姓张。张老师发现他有阵子心情低落,也找肖俊宁聊过。肖俊宁只回来跟他吃了一顿饭,还当他感情不顺,夹枪带棒地叫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,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。

 

肖战已经懒得跟他沟通,他们两人多说几句,就肯定会吵起来。

 

舒婧陆续给肖战打过几个电话,但横竖绕不开天气和学习。肖战也没有主动问她的近况,问她有没有继续画画了,或许是只怕得到一个更坏的答案。

 

肖战觉得自己像一艘小船,被风吹得四处乱飘,王一博就成了那一点儿灯塔的光。偏偏王一博的竞赛进入了紧要关头,一个礼拜忙得腾不出空说话。

 

起初他们两人挂着电话一块儿写作业,后来肖战又发现,这样很分散王一博的注意力,因为他稍微咳嗽一声,王一博就很敏锐地问他是不是感冒了。

 

后来他就不给王一博打电话了,每天王一博回家的时候,他们能在巷子里碰上,就一起待一会儿,如果碰不上,他就在晚上出去闲逛的时候,在梦想湾的墙上给王一博留句话。很长时间,这事儿都成了肖战一个人的小乐趣。

 

 

寒假很快来临。王一博考进了国赛,寒假要去北京参加训练营。王庆洲跟许蓉自然是要加班,没人有时间来送他,于是肖战就便顺理成章地担了送机的光荣职责。

 

那年冬天冷极了,两人穿得像企鹅,一下了车就赶忙跑进航站楼,才叫机场里的暖气救回来一点儿。

 

肖战替王一博拎了一个小包,走两步就叹一口气,害得王一博忍不住道,“叹什么气,不许叹气。”

 

“你能不能不走啊……”肖战很难得这样耍赖,但是好不容易今年肖俊宁决定把爷爷接过来一起过年,没想到素日留在杭州过年的王一博居然要离开。平时已经没什么时间见面了,好容易等来的假期又被拿走,他实在是很不愿意。

 

他觉得自己对王一博的依赖,愈发加重了。

 

“那我早点回来好不好?”王一博见他真的不开心,止住了脚步捏他手心,哄道。

 

“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?”肖战瞪他,竞赛训练营时间都是恒定的,哪有说早点学完就早点回家的道理。

 

王一博莫名被按了个“满口扯谎”的头衔,不满道:“谁骗你了!我上完课当天晚上就回来,但是可能要夜里才到,你来接我吗。”

 

肖战气道:“倒也不必!你是傻子吧,坐什么红眼航班,多那几个小时是能干嘛?”

 

王一博转过头来,冲他无声地做了个两个字的口型,等肖战反应过来要打他,就笑着往前蹿得老远了。

 

 

两人闹到了值机柜台前,才发现王一博那班航班俨然写着“延误”两个字。前面不少人凑着在问什么时候能起飞,得到的答案都是待定。

 

王一博确认完了是因为天气延误,转过身来,就看见肖战抿着嘴站在原地,虽然努力地表情管理着,但是眼里还是有一丝没藏住的笑意。他走上前去,捏了一把肖战的脸,道:“幸灾乐祸呢?”

 

肖战是真的开心,但打掉他的手,还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:“什么时候能飞啊?”

 

“不知道呢,可能等会要下雨吧,估计不会很久。”王一博把他手上的行李接过来,一起托运掉了,两人就一身轻松地去咖啡店坐着等。

 

没想到不一会儿,咖啡店就挤满了人,肖战跟王一博斗嘴斗得正不亦乐乎,忽然听见有人说,“真倒霉,下这么大雪,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飞。”

 

肖战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,王一博反应比他还快,从高凳上跳下来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。

 

他们一路往外挤,推开了咖啡店的门,只见一片苍茫的白色铺底盖地地袭来。像冰刀一样的风,在漫天的大雪面前居然也显得柔和了一些。

 

“哇!王一博!下雪啦—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!”肖战的眼睛亮晶晶的,王一博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高兴过。看着他用靴子去踩厚厚的积雪,又伸手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雪花,他忽然想起那个梦来。

 

“肖战!”王一博弯腰,手上捏了个雪球,趁人不备就砸了过去,一朵雪就在他黑色的羽绒服上开了花。

 

肖战哪里打过雪仗,回过头来傻乎乎地笑,半天才反应过来王一博在砸他。于是他有样学样,也抓起雪砸王一博。可惜肖战没什么经验,那一团雪在半空里就散开了花,他还直乐。

 

后来雪越下越大,落了他们满肩满头,才不得不抖了一身的雪,进去航站楼避一避。

 

抖雪的时候肖战还忍不住笑,好像那不是雪是金子似的。

 

王一博从随身的包里扯出来一条围巾,把两人身上的水渍擦干了,又去商店买了毯子。

 

候机大厅里挤满了被滞留的人,他跟肖战只好缩在暖气最足的角落里,裹着毯子靠在一块儿睡。

 

王一博还记得那条毯子的样子,卡其色的,软乎乎的,肖战说像兔子的毛。

 

那年杭州下的第一场雪就是暴雪,而那场雪,让王一博和肖战在机场滞留了一整夜。

 

睡着之前,肖战往他怀里靠,迷迷糊糊地说:“王一博,我更喜欢下雪了。”

 

王一博问为什么。

 

肖战想了一下,说:“因为雪留住了你。”





评论(322)

热度(6834)

  1. 共6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