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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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动搁置 特别番外(下)



*天寒地冻,炎夏永昼。

*平行时空,不说再见。


 

 

特别番外(下)

 

 

“笑那么开心,那这本杂志送你,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就翻开34页看一看。”

 

我不太记得那时候走到哪一个城市。我只记得,我们坐在一处,对面座位上的人来了又走,到黄昏时正好空了,他在奔涌向我们的暮色里说这句话,目光落到窗外又落回我身上,背着人群偷偷吻了我。

 

我们笑得太开心,开心到他止不住来掐我让我别笑了。

 

一夜过去,就换了景色。

 

 

肖战来的那天,我给自己定下一个约定——等到把肖战留下的这些钱都花完了,我就不跟他置气了。

 

于是我板起脸来冷漠地给他点了一桌子菜,报复式地挥霍他留下的那些碍眼的红钞票。肖战看上去又乖又怂,还开口逗我,我瞥他,他就得寸进尺地要给我讲笑话,“从前有一个寂寞的男人,他养了一只蜈蚣…”

 

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,我好像回到了那个独自醒来的早晨。夜晚的余温散尽,钱和本来好笑的笑话摆在一起,像一记耳光。

 

他是怎么觉得我听到这个笑话还会笑的呢?

 

我可以反复说服自己不要那么较真,板着脸花完他的钱就结束这段惩罚,但是真的被他扯着伤口撕裂开来往里撒盐,我却一句多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
 

肖战,你可能当时看我,也像看一个笑话。怪就怪在你的眼睛长得太好看,我误以为那是深情。

 

 

回去的路上,他给妈妈打电话,侧脸看上去柔和又疲惫。那一段地铁很空,但是噪声很大,我其实不怎么听不见他在说什么,但是对上他握着手机回望我的那一眼,我开始想,不在我面前的肖战是什么样的呢。

 

他是怎样逗猫,怎样系上围裙做饭,怎样抱怨工作很忙,是不是有很多人追他,他会对他们微笑吗,还是会冷脸拒绝。他那双多情的眼睛看别人,是不是也会有别人误以为一眼能定了终生。

 

他手机没电了,看着黑掉的屏幕,露出一个无辜困惑的表情,他转过脸来对上我的目光,我才发现,我其实从来没有进入过他的生活。

 

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,宛如失重,一边不停坠去,一边获得某种濒死的快感。即便知道一颗真心浮在云端,飘得越高就会摔得很重。

 

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极限运动,这应该是我玩过最命悬一线的极限运动了。

 

而线的那头,就在肖战手里。

 

 

肖战一路沉默地跟我回家,我们的相处,像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,过不了多久也要接近尾声了。

 

我心里一直有一个计分板,对于肖战留下钱还不告而别这件事,扣100分,对于他主动来找我,加95分,但是对于他只是想来睡我,扣100分…

 

我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计较,却老是忘了,这张计分板上,肖战这两个字下面,本就有一个极光闪闪10000分。

 

就是这庞大的基数,让我早晨本该出门排练,又站到沙发跟前去看他。

 

他睡醒了,被我吓了一跳,骂了我一句,我竟然被他炸毛的样子逗笑,心情愉快起来。

 

纠结了许久,我还是带他去了排练仓。

 

我打中学就一个人过,没怎么体会过什么亲情温暖,所有相似的概念都只来自于走进大仓库的时候看到他们在插科打诨,贾弈在说教,筱筱在旁边塞着耳机写作业或者打游戏,夏天拎着塑料袋分旁边小卖部的雪糕,冬天的时候排练完去吃火锅。

 

我带他去排练仓,他看上去心情不错。看着他坐在那里听我们弹琴,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比着大拇指,笑得露出半截兔牙,我终于有一种让他真正涉足我的生活的感觉。

 

乐队成员都介绍给你认识了,算是妥协了吧。我在心里叹气。

 

天好像晴了一些,我终于放过了自己,放下那点莫名的自尊,准备跟肖战好好说话,好好问他为什么丢下我,如果他解释合理,那我就放过他。

 

我站在树底下抽烟,盘算着晚上带他去吃什么,明瓦廊的羊肉粉,还是三条街外的小火锅,好像更近一些,那里还可以买到好喝的奶茶,他那么爱喝甜的…

 

这时我看到肖战走出来找我,他脸色不是很好看,我以为他又胃痛,连忙站直掐了烟。

 

结果他伸手要钥匙,要去拿行李。

 

一阵雷在我脑海里炸开,我觉得我被撕扯成两半,一半血液冰凉,一半怒火中烧。

 

一时之间,我分不清自己胸口涌动的是巨大的委屈,愤怒,还是难过,但我气得几乎装不下去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冷静。

 

是的,我在乎死了,我在乎他走,在乎他来,在乎他为什么不来找我,又在乎他为什么来找我。

 

为什么每次我高兴一些, 有期待一些,他就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说,“拜拜哦。”

 

肖战就是一个赴约一半的人,火锅已经开煮了,他说,有事儿,走了,你慢慢吃。

 

我几乎是要揪着他的领子问他,“你放过我好不好?”

 

甚至有那么一秒,我好想把他绑起来让他再也走不了——但是我抬头,看见他在我面前红着眼睛的样子,又觉得如果我要绑他,一定要蒙住他的眼睛,否则估计看我一眼我又会给他解绑。

 

到底谁是绑匪?谁是人质?

 

我反手拉着门把手,在进行最后的,没有意思的挣扎,在今天之前,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有这么一天。

 

肖战瞪大了眼睛看着我,眼泪都挂住了忘记掉,眼里满是困惑和震惊。

 

我也愣住了。

 

如果让之后的我来定义肖战对我讲出“你看到钱怎么会没看到字”的这个时刻,我会觉得,我和肖战是两团默默挪动的乌云冲到了一起,“砰”地一撞,烟消云散。

 

我人傻了。

 

那本《读者》,从我醒来的那一刻,我就想扔掉它,但是我始终也舍不得。

 

这是一段月抛的夏天,我们还没来得及送对方东西。如果我扔掉了它,肖战就会像从来也没有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,什么也没有留下。

 

幸好我没舍得。

 

但是一想到,我竟然一次也没有翻开它看一看,我就觉得,我是个大傻逼。

 

在那天的海上,是他勇敢地跳下来,这一次,也是他不顾一切地奔向我。

 

我从来没见过肖战这么火大这么委屈,他踢得我特别疼,但是我死死地箍住他。

 

我的真心确实从云端坠落了,但是落在一朵向我奔来的巨大的棉花糖上。酸涩的情绪像被困在气球里的无色空气,轻轻一戳气球,就四处散去。

 

南京的深秋里,洋流从热带奔涌而来,把我们裹挟在一起,就像海水没过头顶的那一刻,我吻着他,历经了一万次劫后余生一般,怎么也不肯放手。

 

 

其实我没怎么睡。黑暗里我看着肖战,有点不可置信他就那样躺在我身边,像那些身在伊甸园一样的夏天里。他皱着眉,不知道梦到了什么,手掌不自觉地去按胃部,身体微微蜷起来。

 

我想起方才他说,“就是想跟你说,好痛啊。”我眼眶泛酸,赶忙抱住他,可能是我身上暖和,他往我怀里钻了钻,秀气的眉舒开几分。

 

河内那一夜,他胃痛发作,浑身防备得像只刺猬,可我搂他一会儿他又乖了,给他买了汤粉回来,他脸上还清晰地挂着泪痕。

 

我感觉到,他不愿意袒露柔软的皮肉,他永远温柔得体,从来不失风度,和那一面是不一样的。

 

但那时我不知道,那样在我面前展露痛苦和试探性地恃宠而骄,对他而言是多么意义重大。现在我才明白过来,我早就一脚踏进他的无人可入的领域。

 

那我没联系他的那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呢? 

 

我控诉肖战来了又走,留下了虚幻的,不可再求的温暖,让我擦不去残留的温度,走不出大踏步离开的夏天。原来对于他来讲,又何尝不是如此。

 

我把手机光线调到最低,开始重新看他的朋友圈。突然一切都有了不同的意义。

 

聚会的照片,他笑得最落寞,孤单的长寿面,我似乎都能看到他瘪着嘴巴叹息,拿了筷子吃了几口又放下。每一次重庆下雨,他都会分享一首歌……

 

我向下划至8月,才发现6号凌晨五点他已经在机场了。

 

我那只可恨的手机兀自坠进江里的那晚,肖战在一个人胃痛,打我电话也没人接。那他才睡了几个小时?还打翻了泡面,还梦到了我。

 

在这个故事之中,我不过也是个绝情的人,一路往前走去,巡演至他的城市,门票不给一张,连电话也不肯接一个。

 

确实是比骗人的黄牛还过分,黄牛只骗钱,也不骗情。

 

我真是,又心疼又高兴,有懊悔又生气——生自己的气。

 

我点进微博,翻到肖战给乐队官微发私信的那几天,他难得在自己微博发了一条非摄影的照片,是一张路飞握着拳头举起手的图,在旅行时我们聊过《海贼王》,他说喜欢这个手势,是“冲啊”的意思。

 

我这才看到,他在评论里回复友人的调侃,认认真真地回答道:“‘就是奔向想要去的地方的意思。”

 

所以他就……来找我了?

 

我下意识地搂紧怀里人,肖战似乎本来就睡得不沉,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,半晌,有些困难地睁开眼睛,“你怎么还不睡呀?”

 

“胃疼吗?有没有哪儿不舒服?”我很紧张,看他摇摇头才放松下来。

 

“你在想什么呢?”肖战从我怀里起来,撑着头看着我。窗帘没拉严实,借着夜晚的灯光我能看见他的笑,不知道为什么,那个笑却让我心一下下揪着疼。

 

“我在看你朋友圈。”我忽然想起来问,“你的头像是什么,这么黑的?”

 

肖战定定地看着我,眼里温柔得如同四月的春水,“你调亮了看。”

 

我依言,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,把亮度调到最高,才发现照片里是我和他。在美奈的海边公路上,在大风里,我们逆光背靠着夕阳,头发都被吹得乱糟糟,按下快门的那一刻,我没忍住看向了他。

 

肖战把这张本就晦涩的照片又调暗,作了头像好几个月。

 

我闭上眼,又睁开,看着肖战,道,“以后你都站着,让我跑过来。”

 

肖战愣愣地眨了眨眼。

 

我补充道,“真的。虽然我不太喜欢有氧运动,但是我马上去练跑步,一秒也不让你多等。”

 

不知道我的哪句话戳到了肖战的笑点,他一下笑了,然后看着我摇了摇头。

 

我急了,抓着他手腕把他捉回怀里,“你摇什么头?”

 

肖战还笑,气息扑在我脖子上痒痒的,他没睡醒,还有点鼻音,“搞什么呀,你就让我原地等啊?我肯定忍不了,一看你出发了我肯定也忍不住往你那儿跑,那我们不就能快点儿碰上了?傻。”

 

 

 

虽然我经历过有不少幸运,比如比别人有天赋,比别人成名早,比别人长得好…但是遇见肖战,依然是我人生中的最大的乐透。

 

他从南京走之前,告诉我,“小朋友,我们要做好长期异地的准备。”

 

我说,“你要做好长期迎接我的准备。”

 

肖战笑,他笑起来像初夏的风,温暖得要命。我喜欢看他笑,喜欢看他没有负担地笑,想起来我让他少笑了好一阵子,我就觉得以后得让他多笑笑,都弥补回来。

 

我记得他很喜欢雪,还老抱怨,重庆比南京还难见雪,怎么也不肯下雪。所以他问我南京有没有下雪的那天,我一收到消息,就去找他了。

 

从禄口飞到江北,一下飞机就打车,最后一公里偏偏路面情况不好,前头一辆车打滑撞到了栏杆,堵了半天也不得走。我下了车,抱着他的影集往他那儿跑。他扑在我怀里时,我还一身的冬天风的寒气。

 

我摸着他后脑勺柔软的发,问他想我没。他还没回答,先有一滴滚烫的眼泪掉进我脖颈里,然后我才听到他说,“想得要死。”

 

”我想揶揄他,但是一看见他红着眼睛抬起头瞪我,心里一酸软,语气又忍不住地放温和,“好了好了,不哭…”

 

床挨着窗台,我们床单滚到一半,窗外又雾蒙蒙起来。

 

肖战瞥了一眼,声音瓮瓮地说,“是不是下雪了,我要看雪。”于是我只好抱着他趴到窗台前去,可惜没有下雪,好像是雨雾,大概还是飘一会儿就散了的那种。

 

窗台很凉,我不怕冷,就从后面圈着他,把他手臂垫在我手臂上。肖战惆怅地看着窗外,道,“每次都这样,以为要下雪了,就下雨糊弄人。还有雨夹雪,雨夹雪是最讨厌的,雨夹雪算什么雪!”

 

我给他逗乐了,“雨夹雪怎么就被开除雪籍了?”

 

肖战道:“看不见白色的雪叫什么雪呀!”

 

我笑,“你们南方人怎么对雪那么执着?”

 

肖战叹一口气,回过头来小声地说,“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一起看到初雪。”

 

我道,“我在这儿陪你陪到下雪。”

 

“那是不是不下雪你就不走?”肖战眨巴了一下眼睛,又有些苦恼道,“那不是一下雪你就回去了?”

 

我觉得这种时刻他特别不像一个哥哥,天真得要人命,反倒要人哄,“这里下完雪我们就去南京看雪,南京下完了我们就去北方看。”

 

他的眼里映着细碎的灯光,瞳仁一动,那些光亮就期待地闪烁了一下,他说,“行,那以后都一起看。”

 

“嗯,以后都一起看。”我搂着他的后颈,压过去吻他。

 

他仰起脖子回吻我。

 

我抬手拂他睫毛,弄得他痒了,“啪嗒”一下子打掉我的手,我说他“暴脾气”,他就笑了起来。

 

冷风在窗外呼啸,我后知后觉地品味起“以后都一起看”这句话,在逼近零下的重庆冬天里,就像肺里吸进了三十七摄氏度的氧气,浑身都暖和起来。

 

我就知道,我永远是个寒冬旅客,不着边际的荒芜平生里,肖战就是我的夏天。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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